本帖最后由 守望者 于 2015-11-12 20:39 编辑
问:两年前,从格仲康峰(海拔7952米,山野井登顶下撤时,被雪崩击伤,产生短暂失明,在后来的下撤中只能用双手在岩壁上探路下撤,结果,冻坏手脚,最后截去十指)北壁登顶成功归来,你的生还被认为是个奇迹,你自己如何看那次攀登? 山野史:历尽艰辛到达大本营时,我看见自己被冻伤的手指黑得象铅笔芯一样,很明显已经炭化,当时就想到了它们可能会被切除。但是我并不痛苦,相反,我内心非常充实,我感到喜悦。作为一个登山者,我为自己通过努力成功登顶格仲康峰而自豪。
问:如果没听错的话,你是说“喜悦”吗? 山野史:对,更准确的说是感动。在海拔7000多米的地方遇到雪崩,我的眼睛在雪崩的冲击下视力下降到无法分辨所看到的物体。在这种情况下,我凭借手的触觉来判断打岩锥的位置和角度。现在想起当时自己能在瞬间做出准确判断就感动。手指持续的暴露了几十个小时,即使想到了手脚会被冻伤,也不能慌乱,只能保持镇定,坚持下去。因为下撤时要用中指和食指操作绳锁,所以我更多的是用小拇指来测裂缝,因此小拇指很快就被冻伤了。
问:失去了五根手指的情况下你还能攀登吗? 山野史:失去手指,特别是小拇指,对登山者来说是致命的。当时,我也吃了一惊。要知道少了一根手指根本上不了岩壁,简直使不上劲儿。医生说因为大脑对被切除的手指还有记忆,所以攀岩时,我总是不能控制握点的力度。2004年8月,我在中国四川挑战一座5000米的山峰,虽然天气的原因终止了攀登,但还是能明显的感觉到,和以前相比,毛细血管的功能变弱了,手很快就麻木了。于是我明白了无论如何努力,也回不到以前的水平了。不过,这并不值得悲伤,对于我来说,还能攀登就足够了。
问:你在挑战喜玛拉雅几近垂直的硕大岩壁时,为什么不使用路绳? 山野史:我在攀登8000的高峰时也不用氧气瓶,所以我觉得在高海拔无氧攀登时,省下搭建路绳的时间反而会更安全一点,因为长时间处在低氧的环境里会损伤脑细胞。喜玛拉雅的冰非常的坚硬,不但冰镐在同一个地方敲了两次才能扎进去大约五毫米左右,而且冰爪也才能嵌入一公分左右,在高约2000米的大岩壁上仅*维他命片补充能量,攀登一持续就是六十个小时左右。
问:在8000米的高海拔攀登中,你为什么不使用氧气瓶呢? 山野史:难得攀得那么高的地方,当然想吸一吸那里独有的空气。
问:你为什么钟情于独自攀登? 山野史:也许是我很难找到合适的搭档吧。在攀登中,人一多就会有很多多余的事分散你的注意力,。每当我面对山、面对云时,就会蠢蠢欲动。其实我知道看似没有搭档是个不利因素,但一旦成功,那种成就感会超乎想象。
问:为什么明知是冒着生命危险,你也要攀登呢? 山野史:触摸美丽的山峰,探未知的世界,亲身去体验,那是一种奇妙的境界。集中精力,充分调动潜能,超越自我,那种感觉很痛快。在人迹罕至的地方,吸着空气里淡淡的氧气,把自己暴露在紫外线下,天不再是那种浅蓝,而是蓝得宁静而深邃,很快的,就会把自己融入其中。在那种境界里,会发现平日里自己很难发现的另一面。
问:登山是富人的游戏吗? 山野史:至少我不是富人。我在交不起房租和电费的时候,也只是有点需要钱的意识,但丝毫引起不了我的物欲,走在喧闹的都市中,偶尔才会感觉到只有我才是快乐和幸福的。登山这种事,花费越小,攀登的质量反而越高。
问:下一步的目标,想挑战什么? 山野史:我现在已经把家搬到奥多摩,那里有一处很简陋的房子,正在喷漆。上次去中国登山时,遭遇了恶劣天气,忽然想到,那个房子怎样了?第一次有了现在还不想死的想法。对于一个登山者来说,这可不是一件吉利的事。所以现在,我总有种重回人间的感觉。下一步我还是想去攀登中国的那座山(双桥沟布达拉峰)。若是在从前,我可能早就成功登顶了。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