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在旅途之九十四：漫游白浪河湿地

行真

  2016年4月10日，周末，上午九点，我们开车至白浪河湿地。
  白浪河在进入潍城前，曲折环绕，流速放缓，遂成湿地。我来此五六次了，每次，都是匆匆一游，未曾一睹湿地全貌。我与本然商量，我们去湿地吧，走完全程。于是，我们来了。
  我们从东北门进入湿地。清明节气，惠风和畅，阳光暖丽，草木返青，空气清新。一片绿色扑入视野，我的心温暖而舒畅。我们沿路西行，至揽翠台，遥望南岸，一片葱茏，白浪河水少了很多。我们沿着堤岸，信步而西。这是一条木质堤岸，名苏公堤。白浪河在前面缓缓地转了一道弯，被称为秋水湾。壮阔的秋水湾，水位比丰沛的时候也下降了一些。想到气候变暖，心稍微有些沉重。很快，盛开的鲜花次第而现。连翘在这里失去了自由伸展的野性，被剪出一片整齐的美。西府海棠盛装相迎，风姿绰约，很是诱人。贴梗海棠将红艳的花朵藏在绿叶丛中，含蓄而美丽。紫荆有花无叶，灿然得不行。
  行至东坡槐。这株树传说为纪念苏东坡而种的槐树，已然死寂，了无生迹。东坡做过密州太守，潍城一带当时属密州。我的双脚踏在苏东坡曾经走过的土地上吗？我不确知。
  已经看见秋水云阁了。这座六层阁楼，现在是白浪河湿地最高的建筑。至阁上，远眺，绿野高楼，收于眼底；俯瞰，河水盈盈，柳暗花明。几年前，我曾上去过，今大门深锁，不得而上。循路而南，路边，西府海棠树花开不断。去年秋天，我来此，恰逢海棠果熟，我就边走边摘，边摘边吃。其实，这种海棠的果小而多籽，并没有多少果肉可吃，我更多的是想感受那种又甜又酸的味道。路西，一片开阔的草地上，聚集了很多人。有大人，也有孩子；有约了朋友出行的，也有全家一起出游的；有放风筝的，有漫步的，有追逐嬉戏的......人们正在享受朴实而平凡的快乐。我们没有久留，向南，走到浑天古韵。一面巨大的扇形屏风门前，有一个硕大的浑天仪，四龙衔珠，龙尾做脚。这是受了张震地震仪的启发吧。
  往南，游人渐渐稀少。湿地少了一些人为的痕迹，呈现出一片更原始自然的风貌。这正是我乐见的。路边，有时是柳树，有时是杨树，都披上了绿衣。依依的杨柳让我的心涌出一些柔婉的情愫。朴树刚开始发芽，黄色的嫩芽有一些让人生一些怜爱。喜鹊、斑鸠、的的水们的鸣叫，此起彼伏，湿地更显幽静。这里有水，有草木，有飞鸟，但我感觉似乎还是少了点什么。少了点什么呢？我说不出来。看到前面的小山，我才恍然明白，那就是山了！及至近前，我失望了——这是一假山。
  走过一片梧桐林，行不久，见一座巍峨的建筑凸起于绿树丛中。这就是蔚然阁了。这里少人行，蔚然阁显得有些落寞。阁东南，有一木制的两层长长的廊台，叫燕处台。站在燕处台上，向白浪河望去，枯水季节，堤岸围水，水绕绿洲，很有些“水落鱼粱浅”的意境。十二点了，就着这一方美景，我们在燕处台上吃点东西。
  午后，沿着木堤南行。走不久，至一高大的木塔下。这里，除了一园卫，不见一个游人。塔全为木制，有丈余高。我独自登上塔顶，向南望去，视线比燕处台更好，湿地尽头，公路若隐若现。下木塔，行至槿篱农舍。这一片精致的农舍，宛如江南水乡。我们走在槿篱农舍的东面。路边，柳树成行，柳枝上披满了柳花。柳花盛极而落，铺了一地。踏着柳花而行，有春光将逝之感。白浪河在这里分流，故而架起石桥。一位老人领着孩子从桥上走过。
  由此而东，过一坝桥，折而北走。我们走一段大路，便转向小路上。水中，残荷还飘在水上；路边，鸢尾草舒展着青碧的叶子。一边是荒凉死寂，一边是勃勃生机。当我们从一片树林中向东穿出，一片殷红的海棠花海蓦然而见。几位青年男女在这里拍照拍得入神。我们向北，走着走着，隔着几米的绿树，看到鲜艳的花朵，清新而美丽。是什么花呢？过去一看。原来是桃花。三五棵桃树，左一棵，右一棵。桃花开得正好。有红有白，红而艳，白而纯。她们不生于园林，而在着带着几分野性的湿地，多了一些自在，多了几分自然。她们脱去了俗气，只剩下纯然的美。桃花，我见的不少，有些审美疲劳了。我家的楼下就有桃花，我也没有走近了一看。现在，这白浪河边的桃花，一下子把我抓住了。我靠近桃花，嗅一嗅，清煦煦，淡丝丝。这一嗅，让我对桃花更增怜爱！原来，这桃花天生丽质，不靠一点香气，纯以形色动人。桃花，真花之君子！
  继续北行。我们走上一条偏僻的小路。路的两边，海棠盛开。白浪河湿地，我喜欢她的幽静，也喜欢她的花草。幽静之处不少，开花的地方也很多，而既幽静又花繁的地方，以此为最。这近百米的海棠小道，弯曲着，予人以幽深之感。此时，花之柔美、繁盛，让我觉得，这个世界除了海棠花，再无其他！
  白浪河水面渐渐开阔，水量大增。眼前的这一片水域叫云泽湖。时春风劲吹，湖水荡漾，一片涟漪。立足岸边，河水仿佛倒流。白浪河在这里变得宽阔而柔静，坦荡而神秘。我们走累了，在湖边休息。坐一会儿，躺一会儿，愿意想事就想，不愿想事就不想。自由自在，无拘无束。这宁静的时光是属于白浪河的，也是属于我们的。
  前行，遇到一大片樱花。普通的樱花早已飘落，这是晚樱。在湿地，樱花随处可见。花见得多了，便不以为奇了。在一个小桥边，我们倚栏而观。一片水，一坐桥，一株樱、一颗柳，简洁而美丽。这白浪河湿地，小桥处处，把一片片被河水分割的小洲与陆地连接起来，我们得以徜徉其间，悠悠然无欲无求。扬州二十四桥，有美人吹箫。这里没有箫，也没有笛；凝神谛听，百鸟和鸣，或婉转或清脆，或悠长或短促，或深情或欢快。这美丽的天籁，倒胜过美人的箫音。
  看着路边怒放的花朵，我哼起了汪峰的歌词：“我想要怒放的生命”。本然问：“你觉得什么才算是怒放的生命呢？”我说，对一人来说，深深地爱过，将自己的精力尽情地挥洒与天地之间，个性得以张扬，就是一种怒放的状态吧。我们就在木台阶上坐下来，面朝湖水，促膝而谈。
  登高几十步，便上到了莲花山上。视线为树木所遮断，望不远。莲花山不高，在我这登山人的眼里，实在算不上山，一小土丘而已。这是白浪河湿地最高的地方了。莲花山上遍植松树，杂以柳树、枣树等。下得莲花山，就到了竹兰石坊了。这里建有两座高大的房子，红墙碧瓦，飞檐翘角，衬以高大的带格子的木门，很有些宫殿的气势。竹兰石坊前长着竹子，是郑板桥爱画的那种吧？郑板桥在此为官，颇有政声。地上的兰草，开着幽幽的花，静谧而深情。竹兰石坊南、西、北皆临水，三面又都有路可通。
  北去，穿过一片草地，直抵秋水湾南岸。我们没有走苏步桥，而是右转，向东，沿路而行。路两边，隔不远就是一棵木兰树。木兰花早已凋谢，不见一朵。以前读书，时见对及时行乐观念的批评，我也以之为谬。今一想，乐不及时行，等到时过境迁，何乐之有？就像这木兰花，没及时来看，今年是看不到了。
  至东门而出，时近六点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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