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在旅途之一〇五：峨眉山三日游

行真

第一日

  2017年春节，来到成都。最想去的地方，就是峨眉山了。
  2017年2月3日，我从成都乘车去峨眉山。十点多，在报国寺站下车。
  行至秀甲天下大瀑布，见流水从一座不高的山的岩壁之上倾泻而下，水声轰鸣，气势恢宏。瀑布之侧，有一小亭，亭上书有“峨眉山”三字。亭前有一象的塑像。亭后的红色的山岩上，刻着“佛之长子、山之领袖”。我沿路而行。不久，就到了报国寺。报国寺，就座落在峨眉山脚下，离尘连俗，香火旺盛。红墙青瓦的建筑格局，古朴而典雅。再衬以南国的草木花卉，更显清幽。我匆匆的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，依次走过普贤殿、观音殿、七佛宝殿，又来到大雄宝殿。今日游人不是太多，拜过佛之后，沿着宽敞的马路往上去。
  行约里许，见有向左的小路，我拐了上去。山路有石阶，路边可见高大的楠木和水杉等树木。11点半，至善觉寺。旁有小路，由此向上，路渐渐泥泞。前路分叉，正不知如何走，遇到从乐山来此转山的谢哥，结伴同行。走在杉树林中，我的精神也挺拔了许多。雾气渐大，一段新辟的路，连谢哥也没见过。沿路而走，几十分钟后，到了纯阳殿。这里雾气弥漫，游人寥寥，此时只有五、六个人。纯阳殿前长着几株壮硕的雅楠。出纯阳殿，别过谢哥。至圣水阁。只见阁前有两龙头，水从龙嘴中长流不断，这就是圣水了。这水可以直接喝。圣水阁作为寺院，显得简陋。往前走不远，有路上行，正走得精疲力尽，忽闻水声，清音阁到了。两条山涧在此汇聚，各建一桥，两桥相连，桥上有亭。站在桥上，可见奔流的激水。游人甚众。至此，人声聒噪，不宜久留。时下午1点。我顺着人流，往猴区而行。山谷中，游人如织。右侧的岩壁上，康熙游山的摩崖石刻，再现了康熙凝望、宣读诏书、高僧出迎等场景。相传康熙见峨眉景色秀美，梵音袅袅，特地题写“忘尘虑”三字匾额给峨眉山。在我看来，康熙来此，这与其说是附会，不如说是峨眉后人的期望。走一会儿，又见一摩崖石刻，再现的是李世民做秦王时游峨眉山的情景。这里刻着唐太宗的《秋日》诗之一：“菊散金风起，荷疏玉露圆。将秋数行雁，离夏几林蝉。云凝愁半岭，霞碎缬高天。还似成都望，直见峨眉前。”峨眉山，自古游者众矣，如此突出帝王游山，总觉有几分媚俗。以峨眉之美，何须攀龙附凤呢？前行，至药王洞。洞口有孙思邈炼丹的对联：“玉炉烧炼延年药，正道行修益寿丹。”旁有一虎雕，据传原系赵公明坐骑。赵公明下山后，遗落于此，为患一方。后被药王孙思邈收服。山谷渐渐变得狭仄，流水淙淙，清澈见底。往前，又陡然开阔。栈道转弯，有一小亭，供游人小憩。前行，见到岩壁上刻着“峨眉山生态猴区”。游人更多。我走在起伏的栈道上，望望山谷，连个猴影都不见。再行一段，忽见一块牌子立于当道，说峨眉山洪椿坪一线发生山体滑坡，道路不通。我怅然而返，下午4点，沿着来时的路，回到清音阁。
  往万年寺走去。游人多穿雨衣。这峨眉山飘落的，说是雨吧，小了点；说是雾吧，又有雨点飘落。峨眉山浓重的雾气，附着于树叶之上，凝而成水，滴落下来。走到没有树的地方，仰首向天，也感到有雨点飘落于面，稀稀落落的。不管它。至白龙洞寺庙。这是白蛇的修炼之所。她在此遇到许仙，得道后与之相会于杭州，成就一段经久不衰的传奇。往前，有楠木苑。楠木有多种，峨眉山所产的是桢楠或称雅楠。树龄达上千年、胸围五米半多的桢楠王，雄冠峨眉。又前行，见道旁的立碑上刻“大峨楼”三字。《峨眉山志》载：“大峨石前，楚狂旧庐”。楚狂陆通在此建庐隐居。传说鲁班曾在这象牙坡上建筑大峨楼，已不复存在。桥上不见楼，桥的那一边倒是有楼，也不似寺院。往上走，不断地爬坡。五点半，一座寺庙于云雾中显现——万年寺到了。
  万年寺，古称白水寺，坐西朝东，为峨眉六大古寺之首。入得山门，前殿为弥勒殿，我转到殿后，进殿，见供奉的观音菩萨。礼拜观音毕，出殿走在院里，幽深清静。走过无梁砖殿、三宝楼、贝叶楼，径至后面的大雄宝殿。殿内供奉着三尊佛像，意为报、法、化三身吧。俯首礼佛，一念向好，心安自在。趁着天色尚明，我在寺院中漫步。梅树开着粉色的花朵，有花无叶。来到前殿之南，见有一池。这就是著名的白水秋风之称的白水池吗？一问，果然。池不大，呈长方形。乍见之下，不惊不奇。相传唐代僧人广浚曾在池边为李白弹琴，李白遂有诗作《听蜀僧浚弹琴》，诗曰：“蜀僧抱绿绮，西下峨眉峰。为我一挥手，如听万壑松。客心洗流水，余响入霜钟。不觉碧山暮，秋云暗几重。”秋日，山林色彩斑斓，红叶如醉，丹桂飘香，白水池碧波荡漾。白水秋风，必待秋日方可赏之。  
  是夜，宿于万年寺中弥勒殿后右侧般若堂楼上的客房里。

第二日

  2月4日，约六点四十分，天还未亮，起程而去。寺前的小广场上，有一僧人在跑圈。问明路径，左转，打开手电，沿着寺庙墙外的路走。又开始爬坡，望望周围，黑魆魆，阴森森。至万年寺西的山坡上，回头北望，一片黑云，似蛰伏的龙，张牙咧嘴。天渐渐明亮了些，方才明白，那黑云不是什么云，而是山；那大张着的嘴，分明是白色的雾气吞没了山岭的幻象。坡长而陡，一个连着一个。有时稍停，俯瞰万年寺，灯火阑珊。我的心，无垢无净，无情无欲，清静，明亮。几个坡之后，正当我精疲力尽，已到观心坡上。登山，不能忘了观心。此时，静观我心，身虽累，而无退转之念。我知道，峨眉可爬矣。在此，见一游客，也没有搭话。径直而上。
  峨眉山云雾缭绕，或白或青，白的是云雾，青的是山岭。所谓仙境，不过如此吧？忽然，前面的路上，有只褐色的鸟儿，沿阶蹦跳而上，轻盈自在。她跳跃在前，我蹑足在后，不敢重足而行，唯恐惊动了这世间精灵。近百米后，她消失在路边的灌木丛中。人在山的台阶上，而台阶在杉树林中。望着杉树，心静而直。我的心为什么这么清静呢？什么也不想，不起念，也不除念，清清静静，自自然然。我正奇我心境，息心所到了。这里曾是息心居士的修习之所，后成为寺院，规模不大。门上有联：“万籁无声心自息，一身非我物同春。”把自然对心境的影响说得明明白白。人活着，离不开一个“我”字，然唯“我”非究竟，还要参悟到“非我”，方达至境，解脱。人到此处，置身于群山之中，心自然而息。
  上来一游客，正是观心坡所见之人，自号光明大侠。我们一起走。过长老坪寺，雾气又浓，未入。至初殿。这原为蒲公私宅，是峨眉山最早的建寺地之一。上行，天气明朗了一些。一抬头，见路边的树上呈现出雾凇，白色的雪结冰于树枝上，树叶上。有的垂挂，有的坐落；有的覆满枝头，有的通枝晶莹。有叶者黏叶，无叶者惹枝。有时枝叶皆不理，有时枝叶皆不放过。我不由得放慢脚步，时而驻足以观。峨眉雾凇，或舒展有致，或虬曲有型，或蓬起如发，随树起舞，攀援成像。观到动情处，“太美了！”屡屡夺口而出。有什么东西从树上掉落？那是雾凇。于此，我美之而不惜。雾凇，如同万事万物一样，都是因缘和合而成，缘来而聚，缘尽则散，没什么好惋惜的。能见到峨眉雾凇，对我已经是意外的惊喜和馈赠了。
  太阳透过杉树，道道光柱被雾凇折射着，辉映着，绚烂夺目。从巨树下走过，那雾凇融化的雪水淋漓而下，不由我不加快脚步。小跑上一段石阶，放眼望去，隔着绿树，一片云海。我已在白云之上了！天晴气朗，白云安详。路平缓起来，心情悠然。等我们再爬几段陡路，一抬头，华严顶到了，时10点10分。
  我没读过《华严经》，然看着“华严”二字，也能领略到庄严无上的佛家气象。我进到华严寺院。寺不大，平常得很。华严顶南，云海如絮，静伏不动。西南，山峰巍峨。峰顶，有寺秀出，那就是金顶了吧？过华严顶，我仿佛行走在云海之滨。右侧有山如巨鲸，静卧不动。路又下行，渐入云中。又见雾凇，不惊不奇。至九岭岗，左侧，有路下行，那就是去往仙峰寺、洪椿坪一线的路了。有游客说，在山体滑坡的地方搭起了木桥，可以通过。闻此，我暗下决心，回来时走此路。
  前行，太阳从左侧的山岭上照射下来，我们从一座蓝色的房前经过。忽闻房顶有响声，循声望去，见是一只猕猴。再看房子周围，也有猕猴。昨日进入猕猴自然保护区，不见猕猴，感觉少了点什么。今日见了，又如何？见与不见，又有什么分别？我们之所欲见，也许不是猕猴，而是猕猴的生活状态——自然，自由，自在。我不知道。下行又上行，一坡又一坡，“拂衣白云散，仰面青霄逼”，道尽钻天坡的高而美。至洗象池。洗象池寺院有弥勒菩萨殿、大雄宝殿和观音殿。传说普贤菩萨骑象登山时，曾在寺前的池中汲水洗象，洗象池以此得名。现在，一头白色雕像立于一池清水中。若皓月当空，月映池中，夜色水光，清幽之美，人间罕见，峨眉稀有。李白是来过峨眉山的，否则，他怎么可能写出“峨眉山月半轮秋，影入平羌江水流。夜发清溪向三峡，思君不见下渝州。”的诗句呢？我还要赶路，象池月色，此行是不得见了。与寺里的上胜法师攀谈几句，一起眺望云海，心为止一洗。与法师珍重道别。前行路上，俯视左侧，见云海中一寺清晰可见，又转瞬即隐，那就是华严寺了。多少人去世离俗，追求华严境界。一如我今观之华严顶，有而难见。执着于境，也非究竟啊。还是走吧。此时，阳光更加明媚，积雪片片。塔杉，如北方的青松，是峨眉山树中的伟丈夫，高大特出，惹我瞩目。树下的箭竹，也深为我所喜爱。峨眉箭竹，遇雪不凋，清秀之气，挺拔之意，空心之态，荡我胸，涤我心，满我情，欣我意。山路上，积雪渐多，增添了登山的难度。我把冰爪绑在鞋上。有一大坡，长而陡，覆满积雪，化而成冰，滑得很。左侧和上面有铁丝网，又有栏杆，也是分外难行。前脚踩实，才敢迈出后脚。步步小心，终登大坡。山愈高，生存环境愈加严苛。时不时见到枯桩残枝，而就在这高山之上，有一种树，叶大而绿。此高山杜鹃也！只是，这时寒凝高山，映山红只绿不红。又见猕猴。路边的栏杆上，小山头上，一只一只的猕猴，或悠然地漫步，或相互嬉戏，或等待游人喂食。我喂一只猕猴饼干，它竟不吃，我不禁莞尔：“你还挑食啊，你！”猕猴不懂人语，并不理睬。
  下午2点50分，上连望坡，抵雷洞坪。此处有灵觉寺。寺前有一片开阔的场地。坪北为悬崖，崖高谷深云白。坪东为金顶。坪西有路，通往山下，可以行车。有猴群在此。稍停即行。这里游人摩肩接踵，走得很慢。至接引殿，游人更多。很多人在这里等着乘索道至金顶。接引殿之大雄宝殿里供奉着弥勒像。“接引四生登九天 ，提携六道出三途。”接引殿，这名字起得好。接引？谁来接引？是接引殿的弥勒菩萨吗？那只是菩萨像，不是菩萨，不是佛。能接引自己的，唯有自己，唯有自性，唯有如来。譬如登山，非要自己迈开双腿，如果走累了，在接引殿坐上缆车，一睹金顶之风光，未尝不可；如果偷懒，过多依赖交通工具，不仅难以欣赏沿途的景色，到了金顶，金顶的风光也会失色。礼拜之后，不见功德箱。这弥勒真是清静，全然不是《西游记》中那个要小钱的弥勒。正与门边上的那副对联：“真诚清静平等正觉慈悲，看破放下自在随缘念佛。”相符相合。穿过接引殿，步步皆冰雪。过一小亭，绿色渐少，树上枝条，往往无叶，树身多斑。有时见到树生岩上，树根漫过岩石，扎入泥土，更觉生命的顽强与生存的多样。
  至太子坪。登记入住后，与光明大侠轻身往金顶进发。路边依旧有箭竹，塔衫，还有冷杉，我分辨不得，这里的杉树要比洗象池以下的杉树小一些。桫椤坪上，每年春夏之交，各种杜鹃次第开放，有问客杜鹃、芒刺杜鹃、绒毛杜鹃、山光杜鹃、海绵杜鹃、美容杜鹃、皱皮杜鹃、银叶杜鹃、大钟杜鹃等等，这一带杜鹃如海，灿如云霞。抬头，见月在枝头。此时的金顶之月，半月有残，有些淡。路边，店家渐多。远远地，就见到普贤菩萨像的一角。至金顶之下，见石阶上，白象分列两边，如普贤的仪仗队。普贤端坐于四象之上，普贤的这一塑像高达48米，用去了23万片金箔。四象相聚，象首分别对着东南西北。普贤也化身多面，凝望四方。普贤如如不动，置身金顶，观云海茫茫，阅世间百态。至此，我心安然，我已经没有拜佛的冲动了。佛像非佛，我们每个人的心中都有属于自己的佛，那才是我们要敬畏以待的。我站在金顶，望北、东皆是云，低垂于金顶之下。东南有山，高出云海一些，蔚蓝深秀，恍如岛屿；南有山林。向西望去，太阳正在西沉。西天被染成一片金黄。落日耀眼，不能直视、多看。我以余光视之，由外及内，依次是蓝、红、黄，太阳近乎白色，转而变黄，很快不见，只留下霞光的碎片。
  我们迅即下山。十几分钟后，天渐渐黑了下来。透过杉树林，遥望着天际一片清幽的光，我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。很快地，天完全黑了下来。路上有冰，石阶路滑，不能快走。是夜，宿于太子坪，一夜未眠。

第三日

  4点钟，听到晨钟声声。6点半，我与光明大侠踏上了去往金顶的路。天兀自黑着，行人不多，我懒得开灯，就用登山杖试探着路面的台阶，如同盲人。7点钟，天渐渐放亮。7点45分，我来到金顶。望东方天际，开始被染上了一抹火红，那是太阳即将升起的征兆。金顶以东，云海如昨。7点50分多，太阳露出一点金黄，整个金顶一片欢腾。慢慢地变大，仿佛一个金色的圆堆，而太阳之上，是一条红色的飘带，越靠近太阳，飘带就渐渐变宽，而红色也愈加浓重。太阳一点点地向上，变大，最后出离云海，灿烂而独立。我们正等待着太阳继续上升，忽然她就隐在了云层里。有一位游客说，他来峨眉好几次了，没有见过一次日出。今天，他该满足了吧？我第二次游峨眉，就看上日出，不也很幸运吗？昨日峨眉也是晴天，我问一位下山的游客，开到日出了吗？好看吗？他说看到了。从他的表情上，我读到了失望。所谓欣于当下并不是那么容易做到，而太阳每天都是新的，知道的人不少，而要让它照亮自己的生活，就难了。
  金顶人多，不见光明大侠。8点，我独自向南走一段。遥望西方，有一山秀出于众，阳光正打在上面，光线反射，格外显眼。有人说，那就是贡嘎雪山。下山前，我凝望普贤像。我不留不恋，下山而去。至索道处，乘上缆车。所以如此，一是上山的路我已经走过了，二是恐时间不够，赶不上晚上回成都的车，三是担心腿受不了。8点40分，降至接引殿。我迎着上山的汹涌的人流下行，9点25分，走到雷洞坪。雷洞坪以下，就没几个赶路的了。我乐得清闲，快步而行。一小时后，进入冰雪路面。虽穿戴了冰爪，也不比上山时轻松，深感上山不易，下山更难。11点5分，至洗象池。又行40多分钟，到九岭岗。
  由此，我独自踏上了西线。这时，我已在云雾之中了。天下起了雨点，比昨日大一些。这峨眉山的天气，真是一山不同天，山上晴朗山中雨。沿着石阶，迅即下行。一个接一个下坡。四下雾蒙蒙，山隐不得见。下坡又上坡，上坡又下坡。12点12分，走到遇仙寺。遇仙寺很简陋，未入。以下，连续下坡。路边，大树参天，长得任性而自在。这里是名的天然植物王国，有很多珍稀植物，如洪桐、水青树、连香树等，惜我不识。有山茶花长在路边，花正开放。那鲜艳的花朵微微泛红，似含晕而羞。在一道长长的坡上，向下望去，似有一人，在打扫台阶。我没有在意。继续下行，石阶转弯处，哪有什么人？向下望去，也不见人影。莫非仙人？这种天气，哪会有人出来清扫？莫非我看错了？且不管它，走我的路吧。忽闻水声轰鸣。及至桥边，水并不大。路上的山茶花更多了，在雾气中更显润泽与娇美。过下寒武统九老洞组。这凹进山岩的浅浅的洞穴有怎样的地质意义，我并不知道。走到山体滑坡的地方，见滑坡并不太严重。在原来的山路上，搭上了木板，扎一简易窄桥，可以同行。我小心而过。前行，又闻水声；不久，见到叠瀑。至天门石，见两块巨石分立两边，让出一条路来。左侧的巨石上 刻有大字“南无普贤菩萨”。路起起伏伏，直到走过一段段平缓的石阶，下午1点10分，至仙峰寺。此时雾气浓重，仙峰寺隐隐约约，不见真容。我没有进寺。而是转过寺前的九老仙府的牌坊，见有路，遂下行。经大坪植物景观保护区，蜿蜒而下。有时，路在岩壁之侧。抬头，近可见高岩巨壁，今云遮雾绕，山顶不可见。置高处而不觉危，因为山在雾中，不知到有多高；处险境而不知惊，因为雾在谷中，不知山谷有多深。
  以下，山路宛转，迅速下降，九十九道拐把我拐的，几不欲行。下午3点半，至洪椿坪。坐落在这里的千佛禅院，规模不大，清幽别致。洪椿坪即以寺外有三株洪椿古树而得名。洪椿晓雨是峨眉胜景之一。说的是春夏雨后初晴的早晨，山林中，石坪上，庭院里，落起霏霏“晓雨”。这“晓雨”，似雨非雨，如雾非雾，楼阁殿宇、山石花木，都隐在迷蒙的境界中，虚无飘渺。游人来此，周身被“晓雨”浸润，衣装又没有湿的痕迹，只觉得清凉舒适。我这一路走来，也是雾雨霏霏，如梦如幻，所不同者，似乎没有洪椿晓雨那么清凉舒适。然而，我意已足。千佛禅院中有一副对联——处己何妨真面目、待对人总要大肚皮。对峨眉山岂不也要随遇而安，随缘自在？
  下行不久，忽闻水声，至万缘桥，睹山涧瀑布，见涧水清冽，汇而成潭，复又下流。我走到了猴区。猕猴或在路边，或在山坡。游人成簇，比猕猴还多。前天，我在这里走了个来回，今日再走，不暇多看，沿路而出。17点，过清音阁。往五显岗下行，见一亭。亭左右各有一小桥。上来之白水、黑水，由此而下。水石相激，其音清越。走累了，往亭中一坐，可以赏双桥，听清音。双桥清音也是峨眉山的绝唱吧？不远处就是聚佛台，站在台上，上可观双桥，下可观斗龙坝。沿路而行，5点35分，抵达五显岗停车场。
  峨眉山之行，仿佛是一次梦游。梦醒何所有？峨眉山，似乎与我游过的其他山一样，又与其他的山不一样。峨眉山的云海雨雾、杉林竹丛、日出日落，以及那些古朴的寺院，已经成为我生命中不可替代的风景，永不消逝，每每回忆，总被感染、浸润、滋养。峨眉既遇，我奏出的，也许不是流水之歌，自作多情，又有何妨？

行真

闲人

欣赏学习了

侃大山

好久不见。速度不减

东枫

“峨眉山之行，仿佛是一次梦游。梦醒何所有？”，，，，缘生如梦，世间何求。佩服老兄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