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在旅途之五十一：泰山惊魂

行真

   
    2013年9月21日，刚交寅时，我就起床。半小时后，乘上了去泰山的车，卯时，天欲破晓，抵达泰山脚下一河谷。      
    顺着河谷向西走，很快左转上山。我在后，刚进果园，突然，传来了喊声，接着是跑步声。我知道，这是遇上什么人了。大山、江山、蓝天白云脚快，转瞬间跑得没影了。一个农夫追不上他们，拦住了我们。我们几个还要跑，他高声断喝，并拿起了石块，扔了过来。石头扔得低，也没打中我。我打量着此人，脸色黝黑，一脸凶气。他说：“从哪里来，回哪里去！”他又把石头扔向一位驴友，威胁道：“你们要是再跑，我就给管委打电话。”当此之时，我被深切的忧虑抓住了，深陷于对未知的不确定里，担心今天的行程会不会泡汤。看来，从这里走是行不通了，我们重回河谷，继续向上走。谷中乱石参差，不知被人翻动过多少次，大概是找石头吧。这时，身边已经剩下十几个人了。几百米后，我们又左转上山。这里还是当地村民的果园，有核桃、板栗之类。惊魂甫定，又入园区。一心赶路，急急而行。   
    这里的山坡，草树杂生，低低的野草正走向荒芜，而树叶依旧碧绿。刚才一场虚惊，大家默不作声，只是一个劲儿地攀登。我气喘吁吁，热汗直流，拿出毛巾擦了又擦。没擦几次，毛巾湿漉漉的，用手一拧，挤出汗水滴滴。这里的多为土路，走起来感觉亲切又舒适。一块天然的大石立于路側，让我联想到无字碑。离果园渐渐远了，我心情轻松了一些。我脱口而出：“防火防盗防驴友啊！”大家心领神会，呵呵笑了。大山他们呢？心里想着。不久，天愈发亮了，我们走到山腰，心也变得自由而舒畅。抬眼一望，大山他们席石而坐，在等我们呢。看着他们身下的这块倾斜的巨石山体，素净，硬实，石面上形成的水道，虽不很深，需要多少年的风吹雨打，才能如此？心思骤沉，又出发了。
    我们走在一道山岭上，上面满是石头。山岭窄窄，小路蜿蜒。至此，再也不用担心别人的拦截了，我可以自由的行走了。岭上的松树不多，零零星星，各自独立。虽不高大，却活力十足。松叶碧绿，那油油的绿意浸染着我的神经。驴友们向前急进。遇到一个大山坡，我们在微微泛红、摩擦度极好的巨岩上，猿行猱进，次第而上。回头一看，好一幅驴行爬山图！翻过此山，又与石头不期而会。这些被岁月塑造的石头，外圆而内刚，虽不奇异，平实中自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，将我吸引。山雀、寒中日招呼大家照相，留个念想。石头齐腰高，我摸着石头走路，深深感到，石头不仅是用来看的，更是用来抚摸的。那抚上去的感觉，就像自己失散多年的兄弟，陌生又熟悉，深情而愉悦。而一边的松树，或墨绿，或翠绿，棵棵茂盛，株株茁壮，自在而轻松，与这山，这石，这脚下的泥土，融合在一些，仿佛这里就是他们最好的家园，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可去了。我想，生而为松，能长在泰山，可以无悔矣！
    爬山，不停地爬山。我们走的是登顶泰山最近的一条路之一。路近是近了，山坡却陡了。这里的山，仿佛竖起了身子似的，让你登让你爬，仿佛有意考验着我们的意志，锤炼着我们的神经。我的两腿发沉，跟灌了铅似的，快不了。脚下的路又变换了样子，乱石与泥土合在一起。令人不爽。右边是橡子树，左边是松树，呼吸着新鲜的空气，大家都想休息一下。我也饿了，略微进食，便又出发了。真不想走了，不想走还有点想走，说想走了呢，心里还有不想走的成分在。走到此时，腿只是机械地迈动着，心里想休息，一休息就越想休息，越休息越不想走了，还是坚持吧。就这样，我们走过了孤顶山。在几块巨石相叠的地方，我也忍不住停下，让驴友为我照相。太阳出来了，日已上了三竿。太阳不怎么明亮，不鲜艳，仿佛裹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，黄黄的，淡淡的。我有些失望，我想，太阳晚点出来，即使不到泰山极顶，让我走到再高点的山上看看日出也好。念头一起而觉，这不是为难自己么？太阳出太阳的，我走我的吧。又前行，看到在裸露的浅蓝色的石头上，一道道白色的石质嵌入其中，组成了一幅幅美丽的曲线，似乎乱而有序。有一处，嵌入的石质明显地凸出出来，恰成一个白色的十字，仿佛是上帝仁慈的召唤。
    见到花了！在春天见到花，那是再平常不过；在城市见到花，那也不足为奇；在中秋的泰山，正是果实成熟的季节，见到花，让我欣喜万分。这里有钟花，深紫色的花倒挂着，不张扬，不作态；更多的是太阳花，小小的黄色花心儿被十几片花片围绕着，衬托着，平淡而素雅，安静而美丽。我一边走，一边瞩目脚下的太阳花。这些围在黄色花心儿的花片，有的呈蓝色，有的现淡蓝色，有的则是白色！我还是第一次发现，太阳花的花边有这么多深浅不一的颜色。这山里秋日的花朵，不硕大，不艳丽，不招摇，平实得让人感动。她们仿佛知道自己是迟到的生命，对自己的迟到，她们没有丝毫不自怜，她知道自己花期短暂，行将走到生命的尽头，她没有半点幽怨，用朴实的颜色和好不张扬的形貌，表达对自己命运的接受和认同。在我疲惫之极，这些花，连同这里的松，这里的石，一起让我感动，让我精神。没有他们，我也可以爬山，但那将是寂寞的旅程，因为他们，登山变得多彩多姿，变得生动有趣。        
    不知什么时候，太阳悄然消隐。东面的山谷中雾气弥漫，白色的雾浮动着，漂移着，变化着。雾的深处，茫茫一片，越往上，雾淡而轻，飘飘渺渺。雾之性浮而飘，动而不居，随风化形，变化万端，此一刻，莫测下一刻之形状。雾之动，更衬山之静；雾之白，更显山之青；雾之轻浮，更见山之稳重。雾，与我们一样，都是山之过客，终将飘散，不知所踪。泰山早已看惯了雾海云霓，不惊不奇，不言不语，默然以对。山雀没带相机，为此后悔不迭。他说，爬泰山好多趟了，这样美的景象还是第一次见到。
    看着这雾，我心中飘过一丝担忧。这雾，美则美矣，不会孕育着一场雨吧？想起行前曾查过天气预报，晴天，心里又放开了些。
    与时光一起，右转上山。这是一座连体山，山上到处生长着植物，杜鹃丛生，野葡萄藤随意而爬，连翘在这里生长了一年又一年，有些犹如胳膊般粗细；不知道名字的树随处可见。有时，我们直身而行；有时，我们屈身弯腰，从树枝下穿过。面对人的造访，树们不得不让出一条路来。上得岭来，我们左转南行，见一石如龟，龟体庞大，小小的龟头正转过来，看着我们这群爬山者。想必我们的到来，惊扰了它的好梦吧？上到连体山的山顶，复又下山。望着右边的山，心想，如果朝那里走，会走向哪里呢？
    又是一字长蛇石头阵。石头以阵相迎，我们只有从阵中穿过。有一处，两石之间留一缝隙，从上翻过，费力费时，我两手扶着两边石，从中穿过，底部很窄，手不用力撑着，脚都过不来。这真是夹腚石。有石如矛，摆好了姿势；也有石如盾，劈面而立。我们才不跟石头过不去呢，避之而过。其实，石头何曾为难人们？都是人们跟自己过不去。这些石头，只是人心化出的幻象，虽真实假。心中有石，所见皆石；心中无石，起伏石路也是平地。前有几石，若聚若离，其状如莲，似开非开。始我只是看到莲花一点，于是登高趋前，一睹全貌。其形之美，非至高处，不能品味。呼身后驴友，登而赏之，而未至也。在这疾行之中，有几个驴子能留一意于美景呢？若只是为了赶路，泰山之行，必逊色不少。
    走到一道被称作老虎嘴的山口。不知为什么，此山口要以老虎命名，看上去并不怎么险要。穿过老虎嘴，山雀说，就要到了。我的心松弛下来。来到一处山坡上，大家或饮或食。稍憩，又登山。山路平缓了许多，右边是五角枫林，左边是松林。这里林密，光线暗淡，五角枫的树叶看上去似乎是青的，仔细看，差不多每片叶子有一半已经失水而干。这是秋霜浸染、秋风吹打的所致吧。往前走，又是一片树林，不知树名，树皮泛白，而叶子掉得差不多了。抬起头，透过稀疏的树枝仰望天空，有些灰蒙暗淡，不见阳光。忽然，雨点落下来，轻轻的，细细的，这是雾变的吧？走着走着，雨滴大了一些，也密了一些，淅淅沥沥。我只好拿出雨衣披上。走过一片低矮的灌木丛，路边有野果树。野枸杞的小而红的果实，激起我品尝的欲望，摘几个下来，尝一尝，酸酸的，不好吃。还有其他的野树，也是结出小小的果实，皆不能吃。此时，回望丛林，树叶落的落，黄的黄，红的红，一派秋天的景象。   
    踏上了石阶，一路南行。松树安静，石阶清清。行至石坞索道，十点多点，雨大起来，我们只好停下脚步。看看雨没有停的意思，我开始吃饭了。同行者也纷纷解包而食。一个小时之后，在我们的期盼中，雨停了。我们向玉皇顶走去。此时，雾气弥漫，二十几步开外，不见人影。整个泰山极顶都隐在雾中，看不到一点影子。若不是沿着石阶路走，一定会迷路的。至玉皇庙，从侧门进到院中，游人如织，乌烟憋气，呼吸不畅。我没有停步，直接从正门走了出来。稍等，时光、寒中日月与春风，一起下到泰山碑刻。在高大悠久的碑石前，伫立品味。石刻或温柔敦厚，或苍劲有力，或飘逸潇洒，风格各异。这是文字的世界，也是泰山辉煌的见证。每一幅石刻都是一段历史，都有生动的故事，只是，容我品味的时间已经不多了。
    十二点五十分，我们在玉皇顶西北的路上汇合。大山、飞鸿他们已经从西马峰下撤了。天雨路滑，我们从天烛峰下撤，没走预定的行程，有些遗憾。下行不远，山峰峭立，峡谷短促，山势骇然，魂为之惊，魄为之慑，茫然自失，不知身在何处。若从红门登顶，一路波澜不惊，泰山之高大、巍峨，多是“一览众山小”的理性推论；而从天烛峰大峡谷走，对泰山的雄奇与险峻，才能有切身的感受。山壁上巨石叠压，似有下坠之势。行至此，口不敢大声，脚不敢使力，唯恐不经意的一点声音，使危石崩落。这一路台阶之多，弯路之陡，走过的人莫不畏惧。我凝神敛气，心不外驰。观景则驻足，走路则走路。借登山杖助力，我一步一步，不疾不徐，两点四十分，安然而出。
    昨日遇上一朋友，她问我假期去哪？我告诉她说，明日去泰山。她听了后说，现在别去，再过半月二十天的，泰山才美呢，那时再去吧。我说，好，现在去，那时再去。每个节气，泰山的风貌都不同，美与不美，非独在山，更在于人，人的经验和需要，影响了我们对美的感受。春秋是泰山变化最大的季节，过几天，秋天会把泰山打扮成什么样子呢？我期待着深秋里再次与泰山亲密接触。

闲人

精神可敬可佩{:soso_e179:}{:soso_e179:}{:soso_e183:}

也许你不记得

惊魂？{:soso_e110:}有点恐怖

侃大山

石头打过来。都跑的挺快，

秋月

哈哈～这次的泰山之行，真是够惊险刺激的！{:soso_e160:}

春风吹过

这次走的线路风景不错，可惜俺没带相机！

208

哈哈，看着熟悉的泰山路，羡慕的很。

景山

腿脚快就赚便宜了，先行快速通过，惊起看山人时，后队就得惊魂了。  长经验。

白水

美哉泰山！

飞鸿

现如今做人难,做驴友更难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