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帖最后由 行真 于 2015-10-2 18:47 编辑
重上小五台，再赏金莲花
去年这个时候，我跟柳泉户外初走小五台，很有相见恨晚、再见不易之感。游罢归来，不思量，自难忘。常想何时重游，适逢柳泉户外再次组织穿越小五台，就毫不犹豫地出行了。7月13日晨，经过一夜的颠簸之后，我们一行来到了小五台山下的小村庄——赤崖堡。
5点50分，大山去办理好了进山证，我们便急不可耐地出发了。车上，白水说弱线则从东沟上，登顶后从东沟下。强线则从北沟上，两点赶到东台，然后向三叉进发，轻装中台，宿营三叉，第二天从西台下。两点赶不到东台则扎营东台下，第二天从东沟下。我很想走完强线全程，就尽力前行。走过杏园，走进灌木丛，我喘着粗气，流着汗水，既求快而不全速而行，唯恐自己吃不消。不久，进入北沟。这里树木种类繁多，高大的树木遮蔽了天光，让北沟变得阴暗。涧水激荡，水声轰鸣，我的精神为之一震。我们就在这流水的左右两岸攀登着，辗转着前行。谷中盛开着各种鲜花，黄的，白的，紫的，蓝的，长我们必经的路旁，迎候每一位登山者。我上次来时，对这些鲜花没怎么注意。我边爬山，边喝水，至1600多米时，看看即将左转上山，就停下补水。
上山了。山坡上满是树，以乔木居多，松树、栎树、山杨，我尤其喜欢的是红桦树。这里山路斜度大都在六十七度以上，身负重装，坡陡，路湿，每走一步都倍感吃力。登山杖没带雪托，用力多了，容易插进泥土里。有时就抓住桦树攀登，桦树的皮肤细腻而不光滑，握上去的感觉极为舒服，仿佛这就是大地母亲的肌肤一样，扶其它树的感觉都不行。偶尔能够见到金莲花了，三三两两，有些孱弱，仿佛有些营养不良，也许是高大的树木劫走了阳光，光照不足之故吧。走在山林中，依旧是暗暗的。走着走着，天空仿佛有些亮，心里对尽快走出这片山坡充满了希望，然而，不久就失望了，心里满心盼望着到头，就是迟迟不见尽头。最后干脆不再盼望，不再希望，只是迈步又迈步，感受着每一次迈步，心里只有一个信念——一定会走出去。心不急，气就不燥。从补水的地方开始，不见了独上梁山的身影，我也不追赶，由他走吧。
天光更加亮了，亮意味着希望，意味着走出这片山坡已为时不远。果然，树木变矮，乔木被抛在了身后。灌木丛和各种花草随处可见，这里鲜花更多了。金莲花也多起来，不再孤单。
9点9分，到达通往北台的第一垭口。扫视之下，看到在此休息的独上梁山、倒叙的时光和水母，我也休息片刻，便率先起行。路正长，不能松懈。
山路起伏不大，穿过松林，向第二个垭口走去。金莲花更多了，连成片，在山坡上整片整片地铺展开来，尽情地、恣意地绽放。色如金莲者可谓多矣，形如金莲者也不在少数，我不知道为什么，偏偏这种花得了这样一个美丽的名字。从前，我没见过金莲花，也不知道她的存在。这金莲不金莲，好像跟我没什么关系。直到参加户外，才晓得这个世上还真有金莲这种花，而且很美。那时还想，花再美会有多美，不就是一种花吗？去年小五之行，始见金莲，才感觉这金莲花确实非比寻常，有无法言说的美丽。金莲花孕育于天地之间，生长于人迹少至的高寒之处，形不伟岸，色不出格，香不惊人，然而，自有一种东西让我久久不忘，让我魂牵梦萦。我喜欢朴素，不怎么喜欢艳丽的花朵，对金莲花却异常喜欢。灿烂的金莲花，有一点难得的清雅，有一些脆弱的野性，还有一份天生的柔美，拨动了我内心深处审美的神经。
一道窄窄的山脊出现在我的右侧，起起伏伏，凛然不可攀登。我们又转向了山之右侧，这里的金莲更多了，多得让人难以置信，多得让人心醉。从北沟至此，正值人困马乏，走得不快。这里，远也金莲，近也金莲；左也金莲，右也金莲；前也金莲，后也金莲。金莲花就在这山坡上随意铺展，尽情开放！路就在这花丛中蜿蜒着，上面是悬崖峭壁，虽尽在咫尺，不知其高几何；山沟深深，肉眼可见，不知其深几许。心有加快速度赶路之意，而情又为金莲所牵，不欲行之过快。遇两位北京美驴，说是四点就开始爬山了，如此说来，比我们早启程近两个小时。我们一路已经超过了一拨又一拨的登山者，精神被小五台的山刺激着，被金莲花的美冲击着，毫无倦意。真想在这里停留一下，好好看看这里的美景，但前面的路正等着我们，稍一耽搁，恐怕不能完成预定的任务。北台在前面，现在还望之不见。行至一坡，陡如绝望坡，只是不太长，我奋力而行，虽没有停留，速度明显慢了下来。翻过山来，又过一坡，北台在望。
抬头仰望，北台似乎不远。登上这个坡，北台就几步路了。有人能一次爬上去吗？爬上去的都是好汉，因此叫“好汉坡”。上次我是哼着小调为自己壮行，没有过多留意。这次看看，真是既陡且长。我心里涌起一丝畏惧，不爬又不行，上吧！心一横，压着步子，不敢太快了，恐怕自己受不了。行至中间，趁着补水休整，我扫视着这里满坡的金莲花，心为之醉，神为之迷。渐渐地，心不再有金莲，什么也没有，无物亦无我，物我两忘。收拾心神，缓步而登，至北台下。从西面看北台，既矮且小，若没有众山在下，北台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小山包而已，激不起人们攀登的欲望，有驴友已经弃之东去。不去吧，心有不甘，放下背包，登至山巅，时12点10分。北台之颠真是小之又小，方圆不过六七米见方，有一条七八米长的小道通往台顶，很窄，下面即是万丈悬崖。我专心走路，走过一半，一驴友迎面而来，见我过来，错不开，赶紧屈身蹲下，让我过去。台上仅可容十余人，已有几个人伫立于此，毫无去意，用韩语交流，听不懂。北台仿佛是一线孤悬。西望则山下道路分明可见，东、南皆山岭起伏，不见尽头；北面山山相连，云遮雾绕，似有向北台蔓延之趋势，说不准会下雨，还是赶紧走吧，下撤而去。
与驴友踏上东去的山路。开始一段，路还算好走，心复归于平静。金莲就在我们脚下的山坡上开放着，时间不容我从容而赏。多看几眼又如何？小五台之行，是一次精神的盛宴，你的心里有什么，才能吞咽什么，消化什么，谁收获了什么，只有自己知道。 路渐渐险了起来，豁口一个接着一个，时而山之北，时而山之南，时而山之上，远远望去，这山脊之上的小路就像一条细细的绳子，摆动着，起伏着，伸向远方，这是人的力量，也是山的造化。真是奇妙得很，北台、东台就通过一条窄窄的山脊相连。山脊上居然有树，有些树长得高大茂盛，不能不说是奇迹。裸露的岩石，深深地打上了岁月的痕迹，沧桑如老者。我很难设想，那些坚硬的岩石怎样风化成为泥土，让金莲花灿灿地开放。我知道，每一朵金莲中都有这沧桑的岩石的影子，而我们之中也未必没有金莲的影子，没有岩石的影子。人与自然的联系，远比我们理解的要紧密得多，深刻得多，也丰富得多。
北东山脊虽说不是太长，别忘了，之前的走向北台的路已经消耗了我的体力和耐力，越是接近东台，起伏越大，峰危路险，更加难走。小五台的险美也正在此时，尽显无遗。石柱或比肩而立，或紧密相挨；岩石壁立，势如斧削，凝固的姿势中有一种敛不住的力量自内而外散发出来，让人感受到它曾经的气势是何等的骇人。与其说这是北东山脊，不如说这是一条蛰伏的巨龙。龙头在东，昂首向日；龙尾在西，翘尾而起；龙身起伏，变化多姿。有趣的是，山石之上往往有绿色的植物在生长，这使刚性的岩石多了几份柔美。岩石的沧桑与生长其上的草木的茂盛，形成了某种对比。我能感受到其中有些东西在循环，在轮回；旧的正走近时空的深处，但没有消逝，只是体现在了新的之中，变化了一种姿势，化作新的生命；新的力量，不可阻挡地滚滚而来……
下午1点半左右，婉晴、侠客、鲁越、飞鸿、众生等一行七人，已经到达东台。我一边感受着北东山脊之险美，一边奋力前行。同行者至此心已疲，力将竭，几乎无力向前，我耐心以待。我初次来时也是如此。这次竟然还有余力，心里还想加速，还想继续前行，脚略微有些麻疼，不碍事。翻过最后的豁口，东台豁然现前，14点25分，到达东台营地。青山绿水在此，由于跟江山混帐，不能前行了。与我一同到达的倒叙的时光、水母皆不欲行。独上梁山说，你走吧，我跟品味众生混帐。我还想走，只身来到东台之上。这里没有一个柳泉户外的驴友，在此待了半个多小时，也无一人前来。尽管有三三两两的驴友，而无一识者，环顾四方，天地辽阔，茫无边际，人生在世，所求者何？所遇者几？得者何喜？失者何悲？天地所化育之万物，终非我有。行又如何？不行又如何？此时，婉晴回话道，他们已经出发四十分钟，将去三叉扎营，遇上驴友说当地百姓不让去西台，他们也不去西台了，建议我也不去了。不去也罢，只是这一路疾走，竟不能往，有些神伤。回吧，又返回东台之北营地扎营。
老马认道的同伴鲁越已经去了三叉，他来跟我混帐。我们扎好帐篷，我在帐篷中躺一会儿，又在四处走走，了无生趣。看看夕阳将沉，残阳如血，又向西信步而去，踏着青草，登上东台北边的山顶，看着夕阳把云彩映照得灿若锦缎。有两个摄影爱好者架好了单反相机，拍摄小五落日。太阳在落山前，透过云雾，放射灿烂的光华，真是夕阳无限好！只是我好像一下子失去了目标，登山的动力荡然不再。我有些怅然，缓步下山，重回营地。晚餐而眠，夜色渐浓，偶一出帐，看到昏暗的天光下，一人弯腰扶着岩石而行，正向营地这边走来。这些向东台而来的人，哪一个都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走到的，必力竭而后至，必在困厄之后，体会到精神重生的畅快。
小五台的夜晚，即使在盛夏，依旧寒冷。冷风透过帐篷的缝隙吹进来，寒气阵阵，辗转反侧，夜不能寐。起来小解，蓦然回望，看见西面光束闪闪，那是什么灯？恍然明白那是登山者的头灯！在这漆黑的深夜，依然有人冒着危险，行进在朝圣的路上，这圣不是耶稣，不是上帝，也不是佛，而是他们梦中的小五台！古人云：“富贵不还乡，如衣锦夜行。”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衣锦夜行，小五台险美的景色，不得见矣！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，他们不得不赶夜路，不得不选择了这样一种攀登方式。
早晨醒来，出帐一看，远处的山峦只露着一个个小小的山头，呈现出让人沉静的深蓝色，山的周围，云海茫茫。又小睡一会儿，起身收账。太阳冉冉上升，云海更加广阔，一览无余，只是望不见云海的尽头。东台之东与南的群山仿佛是海上的岛屿，互不相连，安然独立，醉在云中。太阳把天上的云抹上绚丽的金黄，有时透过云层照射下来，天地一片光明。古人所云仙境，大概就是如此吧。日头渐渐高了，早餐过后，我们来到东台。云海看上去似乎动也不动，过会儿，等你不再看她，她就有变化了模样。或如海上之波涛，或如草原之的羊群，或如白色的建筑，似又不似，实凡笔所能描绘。小五台的云海，广阔，浓郁，安详，深沉，纯净，令人神往，设若纵身一跳，消逝这茫茫云海中，也不枉活此生！夜宿三叉的驴友说，从那里看东台也是云海，非常壮美。如此，我辈岂不就在云海之中？
从东台而下，忽然有人呼唤我，我一看，是侄女伟伟；又有一人跟我打招呼，我一看，是同学雅琳。这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！匆匆别过，我不想就此下山，与独上梁山、青山绿水等走一走跑马梁。向南向下复又向东，山高坡陡，踩着乱草，下山又上山。东方、南方依旧云海茫茫。看着宽阔的跑马梁，似有一小道，真的走起来，非几个小时不行，时间不够，遂折返而归。
向西北下东沟。这里坡路湿滑，我竟然跌了一脚，好在我反应还算快，没有受伤。至2400米营地，昨夜住在营地的人大多已经启程。不稍停留，奔2200米营地。黄花遍地，清香怡人。进入树林前，又见金莲！我忍不住向前拍照，将这最美的记忆定格在悠悠的时空中。我知道，再向前，金莲难见矣！自此一别，再见之时不知何年何月何日，即便相见，情否能堪，也是大有疑问。金莲花，可以说见一次少一次，也可以说，见一次多一次，多少之间，岁月流逝，物换星移。再见了，金莲花！
走过营地，刚钻进茂密的林中就听到鸟儿的鸣叫，循声望去，一只大鸟在树上忽上忽下，飞来跳去，仿佛根本不在意我的存在。东沟的水似乎比去年来时大了一些，时时可闻轰鸣的水声，壮阔的旋律激荡着我的神经，将我催眠。至瀑布处，赏者成群。水从高约十米的上面直冲下来，气势逼人。真想到上面寻源探水，可惜条件不许。在此洗洗脸，擦擦身，水冰凉冰凉的，这就是小五台的温度吧？我们时而在水的北面，时而又踩着水中的石头，跨越流水，走到水的南面。水从脚下过，人在石上走。这样的跨越有二三十次之多，由于水流湍急，不可不加倍小心，设若失足，轻者湿鞋，重者湿身。有一次从此岸到彼岸，我看看不好走，提醒独上梁山小心，不想还是失足落水了，弄了个一身湿。我走东沟，有过湿鞋的经历，这次丝毫不敢大意，小心应付，全身而退。
大约下午4点，走出东沟。这东沟走的，不急不躁。约5点，参加此次小五台穿越的柳泉户外的成员都到了。有一滨州的驴友受了点小伤，得到白水一路关照，也顺利回来了。我们与小五台依依惜别，踏上回程的客车。路上停车休息，驴友闲聊，侠客说，一年有这么一两次这样的出行，刺激一下，让人充满活力，对人大有好处。闻之，“于我心有戚戚焉”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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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3-7-16 20:22:54
发表于 2013-7-16 21:26:36
